戈达尔的轻蔑

(法)蒂埃里·贝托米埃

    米尤在电影中的爆发仅两三次,但她的举动深深影响了故事的走向。米尤(碧姬·芭铎饰演)的行为来自本能,是一种类同于植物需要水才能存活的本性。她情感充沛但很简单,很难去分析她的想法。相反她的丈夫波尔(米歇尔·皮寇利饰演)的行为理性,多数是由一连串复杂的推理引起的。所以一旦米尤对波尔(产生了蔑视感,波尔就很难从这种感觉中摆脱出来。这种蔑视并不是一种因为某种反应而且引起的心理变化,这更像是一种生理感受,如同我们感觉到冷或热一样,外界的力量是不能改变这种感觉的。这也就是为何蔑视最终酿成了一场悲剧。

——戈达尔

    神话、悲剧、戈达尔的风格……海如此蓝,睡裙如此鲜艳,米尤如此娇艳。戈达尔在1963年的《电影手册》中提到“《轻蔑》是一部简单且没有悬念的影片。影片不讲究表面功夫。通过149个场景,《轻蔑》向我们证明电影就是生活,电影没有秘密,不需要澄清。电影就是生活和拍摄。”不可思议的是那些背叛和痛苦让我体验到了不可触及的平静。法国配乐大师 Delerue 的音乐回旋不止,摄影师 Raoul Coutard 强调色彩渲染。除此之外,电影还带一些文学气息。在149个场景中,我们看到了最美丽、最令人心碎的分离。

    “你喜欢我的乳房还是我的乳头?不会吧。”随着一串流畅的电影字幕,导演将镜头对准观众,或许是想让观众做一个见证,随着镜头的推移我们看到了米尤光洁而淫乱的身体,听见了波尔嘲笑沙哑的声音。一串对话,一个不小心,一个不祥的举动(波尔让米尤搭乘制片人的汽车),他们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任何挽回都显得为时过晚。之后在房间内发生的一切都印证了他们关系突如其来的变化——走向破裂。波尔来来回回,米尤赌气,看上去有点疯狂但很坚定。这种感觉就像一个永不间断的芭蕾。每一个柱子,每一堵墙构成整个世界,每一盏灯,象征他们精神和身体上的分离。戈达尔很少在触及男女争执中表现如此高度的艺术水准:用最少的语言表达出渐变的冲突。

    制片商在影片中是个独裁者,电影导演唯唯诺诺,安静得像个雕塑。在这个海边的别墅内,在这个看上去类似玻璃缸的房间内,主人公们的爱情岌岌可危。米尤纵身跃入地中海,但波尔和她的感情却化作了一片荒漠。

    戈达尔因本片获得巨大成功。尽管他不喜欢被人崇拜,但我们还是不得不提到这部影片,提到这部影片的悲情意味。米尤美艳的身姿是对精致身躯的敬礼,对美学的赞叹,也是对影片中幻影般的美丽的致敬。戈达尔在3年内完成了他第六部作品,这也是他即《筋疲力尽》后又一部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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