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1940年战争中的法国
(法)蒂埃里·贝托米埃
张洁之 翻译
灰眼睛的男孩 |
一路顺风 |
两位著名法国导演在同一年决定以1940年法国人民的避战逃亡作为电影的时代背景。当时,德国军队兵临巴黎城下。泰西内和他的御用编剧吉尔·托兰一起,将吉尔·佩浩的小说《灰眼睛的男孩》改编成剧本。让-保罗·哈皮诺同作家派屈克·蒙迪安諾合作,创作了一部很新颖的剧本。蒙迪安諾在路易·马勒的《拉孔布·吕西安》三十年后再次执笔,将人物置于他最偏爱的时代背景下――第二次世界大战。
我们在这两部电影里感觉到,选择二战作为背景可以让一些几乎没有机会相遇的人相遇。艾曼纽·贝阿扮演的小学教师,奥迪尔,是个年轻的寡妇,在《灰眼睛的男孩》里,她在逃亡的路上遇到了一个神秘的男孩-伊万,他大字不识,对于他而言,流浪比学校的板凳更适合他。在《一路顺风》中,女明星薇薇安 (伊莎贝拉·阿佳妮饰演),部长(杰拉尔·德帕迪约扮演),年轻作家(格哥里·迪洪杰扮演),化学系的女学生(维吉妮·雷多耶扮演),一个具有冒险精神的逃狱犯(伊万·阿达勒扮演),一位英国记者(彼德·考约特扮演),在开头没有人会想到他们之间会有什么交集,可是就是这些人之间形成了一些特别的联系。这首先是一个颠覆的年代,我们可以很好的看出,这些从社会以及心理的角度看都截然不同的人物间的多次碰撞产生了戏剧性的火花。同样,在这两部电影中,角色好像常常几乎是对立的,就像伊万和拉乌,总的来说,他们是被排斥在社会之外的小人物,可是因为他们的灵活与谋生能力,他们成为了决定性的中心人物。
这两部电影还有一个共同点是,对于不同的爱情关系的巧妙处理。好像悲惨的事件对于感情的宣泄起了催化剂的作用。情况的紧急,无处不在的危险直接影响了感情的表达方式,它比和平年代时更为直接。好像在这个动荡的年代里,我们反而获得了一种解脱,找回了一种自由;有时候我们感觉回归原始,人物找回了青春期时的萌动。在《灰眼睛的男孩》里,泰西内用情感这条线串起了主要情节,而在 《一路顺风》中,让-保罗·哈皮诺让情感成为推动情节起伏的主要动力。
我们可以注意到,这两部电影里有一个奇怪的对应,在《灰眼睛的男孩》里,有一个情节,伊万听一个广播节目,叫做《寻找失踪的孩子》。这就让人立刻想到蒙迪安諾的惯用主题之一,不断追寻一段埋葬了的过去,让消失成为自己作品的永恒主题,好像伊万,这个让人揪心的人物,是从《一路顺风》的编剧的书里跳出来的。
可是,这两部电影野有这根本性的不同,无论是类型上,还是讲述的口吻上:(一个是悲伤的爱情故事,另一个是喜剧),或是在处理方式上(泰西内的电影微妙内敛,人物几乎是与世隔绝的;而哈皮诺的电影里时不时有动作场面。)就这样,泰西内致力于刻画两个主要人物的内心世界:奥迪尔是一个很讲原则的人,她总是在试图让别人服从自己的规则,可是伊万是一个完全无法掌握的人,他机敏,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喜欢行动,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思绪中。战争时期对于他而言象是上帝赐予的,他终于可以做所有他想做的事。这两个人物后来互相逐渐被对方驯服。伊万动摇着奥迪尔带着绝望守护的坚持:她最后承认,她在课上所讲的有时候太美好了,现实中是不存在的。这次逃亡让她开始对以前的一切重新审视。泰西内关于这部电影作过以下的评论:使我们成为一些需要很多文化的人类,使我们成为一些需要更多文化的动物。这个悖论是只表现在战争时期呢?还是表现在我们大部分的举动里,还是无所不在呢?它让我们身上进行一场模糊无声的斗争,我们每个人的个性特质也依靠于这种斗争。这就叫做学习。
如果说泰西内,除了开始和结束两个场景外,都将自己的情节置于战争背景以外,那么生于三十年代初的让-保罗·哈皮诺,就一直以一些历史事件为基准点(政府迁移到波尔多或者重水事件在影片中都有显露):“在《城堡之恋》――我第一部电影三十五年以后,我回到战争时代,那也是我的童年时代。所有我看到的,听到的,经历过的,那些我周围的大人们所经历的辗转起伏,在我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城堡之恋》以1944年战争末期为背景,而《一路顺风》是在战争初期,1940年6月。”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他遵循刘别谦的美国式喜剧传统拍摄这部电影,电影里,人物巧妙机智的对话,环境的喜剧效果,人物的擦身而过同历史事件的悲剧性共存。这部上映遭到法国观众冷遇的电影,实际上应该获得更好的评价与尊重。
这两个伟大的电影大师,在同一年,很巧合地以相同的历史事件为出发点,完成具有各自风格的电影,为他们的电影生涯抹上浓重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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