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吕弗的电影《朱尔和吉姆》

(法)蒂埃里·贝托米埃
张洁之 翻译

Jules et Jim

de François Truffaut

(1962)

    继《四百下》(les 400 coups1959年),这部关于 Antoine Doinel 的自传集影片,以及改编自 David Goodis 的小说《祸不单行》的影片《枪杀钢琴师》(Tirez sur le Pianiste1960年)之后, 特吕弗着手改编了Henre-Pierre Roché的自传体小说《朱尔和吉姆》(Jules et Jim),他在塞纳河边的一家旧书店里与这本小说不期而遇,并称之为最美的却最不为人知的现代小说之一。影片作为新浪潮派的启蒙作品,同时也代表风格自由(运用许多外景,如著名的脚踏车上的场景)和笔调解放(直面道德解放,并在当时还很保守的法国崇尚夫妻与一方情人共同生活;同时,虽然影片语言非常书面化,但还是留给演员很大的即兴发挥的空间),《朱尔和吉姆》相较于同时代让-吕克·戈达尔的《穷途末路》(des A Bout de Souffle1960),雅克·里维特的《巴黎属于我们》(Paris nous appartient 1960)甚至克劳德·夏布洛尔的《表兄弟》(Les Cousins1959年),在之后的半个世纪始终带给人以清新之感。

    首先我们必须要谈谈这部影片是如何诞生的,它源自于一位大导演于一位忽略大众的法国作家 Pierre Roché 的相遇。Roché74岁时写了他的第一部小说,他把他生命中的将近二十个年头(1907-1929)浓缩于250页中。他是个绝对的纨绔子弟(绘画的业余爱好者与大买家,也是毕加索, 布拉克和玛丽的密友),对于女性他有着难以抵抗的吸引力,他懂得把生活变成一种艺术品。这本书来自于一份特殊的提纲,因为 Roché 整天拿着他的日记记个没完:小说的风格可以被视作一颗十足的文学宝石,它的每句话都力求简洁又包罗万象。为了准备这部影片,特吕弗多次与Roché见面交流意见。不幸的事,Roché在影片开拍前的两年去世了。然而,当特吕弗在影片公映后收到Helen Hessel,影片中真实的Kathe——二十年代巴黎重要的女权主义形象的来信,恭维他想要重新誊写《他们的》故事时,他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如果吉姆就是Roché就是复身,那么对他而言朱尔就是近期被重新挖掘的德国作家法蓝兹黑泽。与Roché相反,法蓝兹对女性更为内向被动,他写了许多关于二十世纪初巴黎的杰出小说。这段伟大的始于一战前的法德友谊伴随着1942年法蓝兹黑泽在米勒营的死亡而终结。

    如果说,这个故事通常让人们记住了一段伟大的兄弟情,那么主人公吉姆和 Kathe 的爱情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主题;如果说,在现实生活中,这段爱情是以 Roché Helen Hessel 之间的争吵告终的话,那么作者在书中作了一些改变:他让两个主人公在故事结尾共赴黄泉,也只有这一结局是作者虚构的。作者以此唤起另外两个永恒的人物形象Eros Thanatos,唤起纯洁的爱情这个经典的主题(借此也重温了 Rémy de Gourmont 的著作:《爱情和西方》,L’amour et l’occident) ,热恋常常伴随着自我毁灭。(于是《爱情与西方》中的两个主角最终一起死在了车里。)

    在电影风格方面,导演特吕弗通过运用旁白,成功地保留了原著中的语境。开场白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借助旁白,观众能够在两分钟内理解吉姆和朱尔之间复杂的关系。就故事的结构而言,尤其是在描述时间的推移上,导演运用了技术手段,如片尾的彩虹、朦胧的意境、事件的衔接、人物的定格,它们延长了幸福的短暂时光,同时压缩了主人公分离的漫长岁月,这特别归功于导演出色的画面定格技术。最后,没有拍摄风格上的过度仿效,抑或是由于不断重复年代而造成的叙述累赘,仅仅是靠导演在远景中放置的毕加索不同时期的作品,细心的观众就能发现时代的变迁。

    从爱情和友情这两个主题分析,《朱尔和吉姆》是一部及其轻松却又非常感性的电影,就像幸福一样——它是永不停息的漩涡,正如歌手Jeanne Moreau在著名的电影插曲中所唱的那样。电影吸收了原著的精髓:幸福即不幸,人们还没意识到为它所付出的代价,它就消褪了。”——原著作者Roch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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