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谁来演奏》

(短篇小说)
作者:唐棣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唐)高适

引子

    “传说百里奚死后,童子不歌谣,舂者不相杵。”是我从野史里看来的一句话。主要是这个奇怪的姓氏“百里”使我在另一本野史里稍加注意就寻到了一些线索。在《史记·十二诸侯年表》上叫百里奚的宰相于一段琴声之后要去皇宫找秦穆公。百里奚自从被穆公拿五张黑公羊皮换回来做了宰相,就再也没有了笑容。朝野内外早已是议论四起,说他好像依旧怀念着一个人。

    这个人的故事要把书向前翻几十页就能见到。当然,我在这里把它扩写成了普遍能懂的式样:“虞国人百里奚吃了家里唯一的老母鸡后,妻子杜氏站在门口看着他远去。后来,想干番事业的百里奚年纪越来越大,却没有找到一个明君。那是在一个深秋的傍晚,他风尘仆仆地来到家门,那间破屋依然凝固在淡淡的暮色里,屋檐上的草随着瑟瑟的风晃动。院内空无一人,妻儿老母早已不知去向。有人告诉百里奚,自他走后,杜氏穷困潦倒又遇荒年,掩埋饿死的老母后就带着儿子逃荒去了……在秦国做了宰相的百里奚至今回忆起这些,心里都很不舒服。一天,宰相府举行宴会。华堂觥筹交错,舞乐翩翩,丝管悠扬,颂声盈耳。唉。忽然,突然想起过去的百里奚,越来越听不得这些,太息一声。宾客纳闷,忍不住问他,华诞之日,大人为何突觉不乐?又是一声叹息:今日富贵,实亏了一人之力。对荣华,却不能与其享,难止惆怅。大人啊,此人乃是……百里奚摆了摆手,叹:别时易见时难!众宾不便探问下去了。在整个寿堂一派寂静的时候,蓦然琴声起。众宾侧耳。他却似耳熟,换总管问:何人抚琴?那人答:回相,是新近府的涣衣妇。百里奚想了想,对总管说:既有如此琴技,何不唤来一曲?总管欲言:她乃府内贱女,恐怕不登大雅……筵外的琴声,越听越似玉珠落盘,声声盈耳。百里奚止住话头,道:曲无贵贱。抚琴人来到华堂时,众宾看到了那个苍老的夫人。百里奚端坐寿堂之上,疑惑地问:你在抚琴?妇答:适才见相府贺寿,怀往事,随意抚的,不料惊扰众位。百里奚笑道:适才琴里有乡音,要请在筵前一抚,如何?妇至堂中举手抚琴,击出了流泉般的清韵。悦耳的琴声间,老妇还唱道:五羊皮忆别时,烹伏雌,炊扅扊。今日富贵忘我为?百里奚,百里系!母已死,葬南溪;坟以瓦,覆为柴。舂黄齑,扼伏鸡。西入秦,五羊皮……百里奚楞住了。这里唱的都是他的故事。觉得眼前的这妇人是自己失散的发妻!抚琴的正是杜氏。百里奚琴声结束后连夜向皇宫走去。看见爱臣面带笑颜,秦穆公也很高兴,当即赏赐了很多物品,听说百里的儿子也是人才,就命为了大夫。从此,这个琴里乡音的故事便开始流传。”

    差不多的故事,最早是我和当时学音乐的女友在湖边约会时,她反复几天给我讲的。回忆起来这些多多少少已经有了些伤感,多多少少有些对如今生活的暗示作用。我外出写作一年回来,这个女人就像杜氏一样无论什么原因。她是消失了。我曾去学校找到了她的好朋友询问关于她的消息。这个朋友当时正在宿舍独自抚着琴。幽幽的琴声飘荡在楼道间。我推开门时,她刚好抬头,迷惘地看着门口。

    “她给你留下了口信!”我看着她淡然的样子,突然觉得她其实是在等着我的到来。

    “她到底去了哪儿?”

    “难怪,她说你至少应该懂点节奏。”

    “快说——”

    ……

    我背着她的琴走出他们学校的时候,正是很多小孩的歌声从教学楼里传出来的那个时间。我们就这样再也没有见到过对方。那天,我流着眼泪,低着头一口气走了很远,这片陌生的荒野里早已听不见稚气的歌谣。再往前走,一片湖泊就从田野的尽头慢慢浮了出来。直到现在那口信还是令我迷惑不已。没有人知道,没过几天,我就在湖边租下这间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等待她所指的节奏的奏响。这里离圊湖很近的,透过窗可以看得见点点的渔火在夜里随风摇曳,有时舟楫还在其间穿行而去。多么美好的情景,在这里不写点什么就太可惜了。所以,我在夜晚面对着此情此景时,还一边写着小说。

    小说让我想起这样一个事实。

    事实是这样的,自从写起小说,我想做琴师的事自然就搁浅。这事直到去年的盛夏才有人想起来。就在圊湖的一处池塘边,我清楚地记得那个池塘里的荷叶当时是十分茂盛的。远近的绿接着天空,把天弄得像一片水,荷花往天上长。只有风声从荷叶的深处传来,我的长衫发出了呼呼的响声。穿着这件长衫时,我就是容易背着手,望向远处,深情地看着可能要发生的事被含进一个人的嘴里,变成给我捎来的一个口信——那一天,即将到来!

    “你认识我?”我来不及问,她就离开了。

    果然,我看见荷塘深处晃动着一簇渔火。然后,在慢慢由绿色衍成墨色的背景里,划出来了一条小船。我和大家一样,猜测着这个屁股肥大的撑篙女人此行的目的。

    她给我带来了一个口信。

    这个女人从船上跳下来时,竟然做了一个翘起小腿的动作。我愣愣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却像根本不在乎似的,摆动着粗壮的手臂向我走来,嘴上好像还叨咕着什么。走到圊湖边时,她告诉我:“你将从目前的生活中消失四十九天。”

    至于,这场消失从哪一天算起,从她此刻的口气里,我无法猜测出来。只知道在这四十九天里,我将不能面对这典籍,臆想一曲《胡笳》。不能抚摸我的古琴。不能回忆。不能听到任何消息。不能走出那里。不能在夜晚出现。或者还不能天马行空地把兜里的星星扔上天空。那样的话,我望到的远方将藏在夜色里(也许我什么都无法看到)。也不能与懂音律的人交谈到天亮。不能把自己的喜悦说给任何人听。更不能拨动某个女人的心弦……古琴,我有多久不曾把它抚过?还有,还有,我不能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了。或者说,不能天马行空,那还写什么?

    除了这些,我被通知都可以干。除了这些,我还真想不出能干点儿什么了。

    我消失之后去了哪里?现在的生活又怎么办?是我过一会儿才会想的东西。眼下,我最迫切地想到了要让我消失的那个人,是男是女,或者都不是。他的模样是否在我的生活中出现,哪怕是瞬间。可能是被我用琴狠狠地拍过脑袋的小流氓。也可能是我的一个校园时代的听众,我一直认为我在舞台上弹奏《平沙落雁》时的拍下的那张照片是最好的。只是如今琴在,我却老得不成样子。

    无从知晓的这些内容,使我整日地停驻在圊湖边,久久不肯离去。看着那片深深的荷花塘习惯性地抖抖了灰色的长衫,来时蘸了浮尘,簌簌地下落。耳朵敏感的人,可以听到尘埃砸进水珠里的声音。

    夜风这时候从湖的另一面吹来,风声美得不像样子。

    我还记得她曾出现在一支乐坊船上。那时候,我站在湖边,坊船上的人们歌舞升平,我却很孤单,只能是看着。他们的歌,我差不多忘干净了。有一个曲子却再也想不起来。她穿着纱质的衣服在湖上不停弹奏着。不停地进入我的梦。我梦见过自己买下这个房子时,她就回到了我身边。可是,这两个女人却不是同一个。而她好像也认识我。

    我猜那大概是另一个她。我千方百计从这个女人的嘴里探出让我消失的人的消息,而她像是又一个无解的谜团,除了告诉我离消失的日子愈来愈近了之外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她无论到什么时候,总是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觉得这样下去很危险,就跟她说,你真不怕我把你推下去?

    “我能融入夜晚。”她说着,看了看山下的零星的灯火,又问我,“信不信?”

    “对了,你真的认识我?”

    “我们都是自己人。”

    “信不信?再问你一遍。”

    我说:“至于这个,到时候再说吧。”

    真是个难缠的女人,我的问题始终得不到回答。这个又矮又胖的女人。每次只要我一看到桌上的古琴,她就会出现在我的屋外。只须把目光稍稍放点感情进去再从琴弦上转到窗外就能看到她穿得像一段空白似的站在草地上不时地摆摆身体。最重要的是脸上红扑扑的。她的白衣总的说来还是干净的,除了时常能看见的,一些被什么压出来的褶皱使它显得邋遢点儿。

    “这是什么?”我问过很多次。后来,我就跟自己说:“你会知道的。”她似乎只是来捎信的,对什么东西都不关心。我打开门,她从不走进来,只在门口,轻轻地说:“时间可快到了!都准备好了吗?”

    我不知道需要在“别的生活”里准备什么。我也不想问这个女人,因为她的答案只有一个: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再次向她打听起那个人是在那年夏季的午后。我觉得她和以往有些不同,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同。反正,我再深情款款地看向她时,她没有躲开我的目光,她朝我走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每次来通知我,不是清晨,就是黄昏。她离去之后我承认自己始终无法停住心怦怦的跳动。

    她的船绑在圊湖岸上,几乎被一片荷花遮住。我的屋子就在湖边,躺在床上就听得到她叮叮的脚步声走过了那片石子路上了一个台阶拐弯来到我的院里,门响了。通知完,我和她沿着这条路去湖边,一路上,我只想问她那个人是谁,并且这个疑问大概已经在我的脑子里扎下了根,我真的没有别的话想和她说。

    她好像也一样。她在湖边找了半天船,终于在一片荷叶的遮挡下发现了它。这女人跳上船的速度几乎让我吃惊,船几乎要翻了。等船在水里晃荡够了,稳稳地卧在水里。她才将把岔在身体两侧的手臂抬起,用一只手跟我挥一挥。她的来去好像没有任何痕迹。这个空白被冥冥中一些东西携来带去。一直与我翻书写作的闲暇形影不离。

    我第一次邀请她走入我的屋子,她似乎想要说话了。可是,没一会儿,我就意识到我将还是对那个人一无所获。因为,她坐在我的床上,除了翘二郎腿,嗑瓜子,说她自己,什么重要的也不说。她越谈越多。感觉上却没有遮掩。那是快黄昏的时候,她的话从桐木、松木、杉木终于说到做古琴背板的梓木,从它们的生长,到成才,到砍伐,到制成一架上好的古琴,成为有节奏的命。这点儿是奇怪的。在她的瓜子快嗑完了的时候,她问我知不知道董大,就是跟高适很不错的那个。她不忘强调了下后者。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说的高适,是不是写“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那个诗人。我还没有把董大和《别董大》对应起来。但可以说,我正在从她嘴上的董大跑向记忆里《别董大》那首诗境的途中。她是这么一个人,目的性很明确,她要在这天把董大的事全告诉我。董大就是董庭兰。我,哦。董庭兰可是盛唐开元、天宝间最著名的琴师。“琴师”两个字许多年后听到,我的内心依然抑制不住地激动。后来呢?后来,他死了。死后他的那些徒弟,就从宫里散落到了民间,类似的事情,我还听说过很多。

    “你也抚琴?”她看到了我桌上棕色的琴。我觉得她的口气,好像早就知道。

    我说:“那是她的。”

    我后来跟她说起,每天坐在桌前,面对古琴,回忆过去的事。

    她为我一直猜测着过去那个关于口信的谜团,而发出了呵呵的笑声。我看着她笑得捂住了肚子。

    在写小说之前,总会有一些人知道我曾沉迷于古琴。关于这个董庭兰,我还有过一段学习日记。试图寻找这本日记,在时间开到了的时候,似乎没有任何作用。时间过滤了音阶,这些人都已散失在每个弹拨动作里。此刻,我只能笼统地说:据我所知,这个姓董的演奏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后来,在一个夜晚,我回忆起了日记里的片断。我最终没有随意地引用李颀的《听董大弹胡笳声》一诗。因为,我至今无法想象“幽阴变调忽飘洒,长风吹林雨堕瓦。迸泉飒飒飞木末,野鹿呦呦走堂下”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

    女人停止笑声,卡了两下喉咙,接着对我诉述自己。我觉得我的打扰,或者说过去的打扰丝毫没有影响她将要说起的事情。她说,自己是董大最喜欢的徒弟郑宥的第85代孙女,家中至今留着那位琴师的画像,而且就挂在堂屋,众人猜测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千年之后,一个女人生下一个和画像上一模一样的孩子,那个孩子一直被认为是男的,直到现在,她赤裸裸地站在我的面前。我被一把搂了过去,身体相碰,她哭着说:“再不要抚琴!我的琴声里什么都没有,尽是些异语。”

    之后,我们抱了多久,无法计算,外面的天要黑下来了。要不是她猛然晃过神,一把将我扔到了地板上。我大概都不会觉得汗水已经弄湿了我的全身。她生气地看着地板上滚动的我:

    “时候到了,我一定把那张画像给你看看。”

    “你说我认识那个人吗?”

    “谁都将认识。”

    我盼着,这段日子快些来到。漫长的期待,事实上比让我消失在这样的生活里更让人难过。在这段称之为等待的时间里,我日日夜夜地猜测着那个人。那个,可以让我消失的人。我从不关心,那个隔三差五跑来告诉我日期如何接近的那个女人的名字。女人每次来,都要用她肥嘟嘟的手摸摸我的肚子。她说过,那儿就好比是一把古琴……她抚摸我时,弯下粗粗的腰来,的确是有些吃力的。

    我觉得她对古琴有一种说不清的感情。就像我对离我而去的女友。我知道,她很多地方不适合我。但我禁不住要去想。也许,我们都有点走火入魔。

    每每这个时候,她的头发,一缕一缕,搭上我的胸膛。我的感觉像是着了火,噼噼啪啪地燃烧着。是头发根里冒出的那种香味,让我感到了火一样的眩晕?也许是。就是这种眩晕,从最初,暗暗地支撑着我对未来那四十九天的期待。

    她的来到,不具有任何意义。除了知道日期越来越近,我还是从她的口里得不到那个人的任何信息。这个只会说“到时候,就知道”的蠢女人,摇船的姿势真让人害怕,我看着她夸张的动作,真觉得她随时可能掉到水里去。消失于水面。

    我不想再见到她了。日子很快就要来到。我求救于睡眠。有时,梦境可以告诉我们更多。“梦中的话是神圣的,只要它足够清晰明确,而且看不见说话的人是谁。”这是我在写小说的几年里,一直反复运用,却又被很多读者忽视的一个主旨。主旨往往是隐秘的。谁能发现它,谁就可以最早听到乡音,而有所动容。当琴声响起,一个人走进了叙述,随着意味越来越明晰,感情往往步入了行将消散的队伍。

    好了。我就要从这个队伍里消失。所以,我要去做一个梦,我跟自己说到第八十一次“要去做个梦”时,这个梦境终于豁然开朗。梦中的我身背古琴正与一个驼背人默然相对着。其实,我们之间还有一段距离。他身手相当敏捷,一面朝我走近,一面背着手摸着他驼起的后背。在离我更近的地方,他突然“嚯”地挺直了身体。我看见他的驼背被他抽放到了他的面前。面前是一架似曾相识的古琴。这个没有面目的人,抚琴的技术出奇地好。想象力是无法达到那样缤纷的境界的。

    他用手指拨、切、挑,压,琴声给我撩开了一席夜幕。让我往里面看,里面是深深的,传出汩汩的水波的荡漾声。我问他,你就是那个人?那时一曲渐渐地结束。他没有抬头,只是伸手做了请的示意。轮到我了?我想着,可我不懂节奏如何去弹呢?大概是他看我,迟迟未动,就翕动着嘴唇要说话。第一个字在他唇齿间塑造出的最低微的声音。传向我的耳朵。我的眼睛比耳朵更敏感地睁开了。

    我认识他?我觉得没有人不认识他。我扭头看了看天。天正慢慢地从熟悉的地方,一层一层地亮起来。

    她又来了,至于为什么没带瓜子,也没有摸我的肚子,就不得而知。我看到她时,她也没有脸红,而是冷冷地说:时间要到了,就这几天的事,到时候你会见到那个人。然后,甩了甩白衣的后襟儿,走了。她的船,在视野里越来越小,最终被水纹擦掉时,我有点儿茫然了。

    这个女人最终在给我捎来“时间到了”的口信后,按我的想象,悄悄地消失于水面。那一夜,我几乎彻夜难眠。很早就开始打理,把自己里里外外都喷上了淡淡的古龙水,修饰得就像是去见琴师董大一样。

    第二天,我只身出屋之前,把属于我现在生活的所有门窗都关闭,然后最后擦了一次那把古琴,它的琴弦发出了轻微的音调。我的长衫总是显得很旧。我都不记得洗了多少次了,还是有些痕迹洗不掉。

    我看着镜子里即将消失的自己,对着镜子说:“我认识你。”

    镜子里的那个人,只是咧了咧嘴而已。

    圊湖边的风,在清晨总是很大。我还是愿意在这站上一会儿,看着昨夜新生荷花在风里摇曳,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湖中央“咚”的一声,就在昨夜,荷花盛开的时候,吞掉了一个人。这个人在我家窗后的缝隙里,看到了我在这一天来临时所有的紧张举动,比如,我不停亲吻古琴,不停在身上喷古龙水,不停往厕所跑,不停照镜子,拿起刀片时仓皇的停顿……

    我的确是听到“咚”一声。声音格外响亮,我不知道我的邻居们是不是也听见了。下一步,该做的是按她给我留的地址找到那个人。那地方在圊湖对岸,我坐船经过湖面时,很多只船围着一件漂在水上的白衣谈论着什么……其余,就是我的紧张,紧张得耳朵里塞满了高山流水的声音。

    我的朋友。四十九天后,欢迎你来圊湖边上等我,我将跟你说说我与那个人的事儿。我将不把这个故事写入小说,咱们私下谈谈就可以啦。

    注:按照古代宫商角徵羽和五行的关系,五个音对应五行,简单说宫、商、角、徵、羽,对应五行关系是土、金、木、火、水,要按照自己对五行能量的理解,五音金最不易消散,火的能量最剧烈。

版权所有 游吟时代 保留全部权利 © 2003-2013 Youyi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