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塬上有遗忘闪烁》(散文诗)
作者:唐棣
终点就是被忘记,我早就已经达到。
——题记
一、于眺望中发现一层闪烁
下午的风声来到白色覆盖的塬上。作为一个失眠者,从午夜的身旁苏醒。夜被寂寞忘记。最后抵达的梦留给了一无所有的祷告人。他依旧从下午的风中向着十二月发出干脆的赞美。
你可以不理解,诺言的小房间为何可供陌生绽放。
你可以眺望塬上。
午后的雪花纷纷。
甚至是我,我愿意陪你疑问:是什么神圣的灵感设计出——你脚下,这片故土上薄薄的一层闪烁。
二、传说的词语
从塬上传来夜晚的狂躁。玻璃和屋顶上的尘埃沦落成怀旧的雪片。
我多想触摸一下。
双手触摸不到的几十年前的开始。那时的我在塬上,与母亲送葬亲人。想象不到的遥远。是什么可以把生命与苍天,与悲悯的传说,拉近距离?
往事既然是传说。就慢慢被另一些人诉说吧。等待某一个凌乱之秋,另一个人趴在窗台举目望见我们母子渐渐暗淡的背影。虽然,塬上人用来交流的词语渐渐融化。但我们无法走近细水。
你在凝固以前,我来到这世上。
三、塑像
为塬上度过余生的母亲塑像。自我从世上经历一番思乡之苦。她在我的原点,以小说家的身份,将我埋没于塬上的土语之外。一个叙述者迎着落日,沿塬而下时,编造的塑像越过现在的历史。
塬上的婚礼是某年某月的背影。
我是最亲近的旁观者。巧妙而残酷地隐瞒了午夜两个村庄默默的理由。还有很多人记得吧。流泪的意义里包含着月光不祥的成分。
后来,她与幸福在我出生后,塬上的风景里遥遥相对。冬天为忘记引述了毫无相关的情节。我将在最后几行字里与塑像对话。
我说,假使,开始在结束中编造了真实。错误依然是历史粗糙的过渡。
母亲呢?
在我心中的结语是塬下人容纳不了的……
四、自早晨开始
同一段路程:早晨到午后。
土语传达远行人此刻的印象。你以此为乐:辨出同一棵树上的飞禽来自于早晨的开始。
这是同一段路程:从鸣叫到午后的雪落。
他们熟悉飞行,不再想认出塬的轮廓。你以辨出同一棵树上的飞禽此为乐。
世界自早晨开始。
结束的鸣叫喑哑,却掌握了伟大的另一种语言。
五、圆木之城
树木尽头,一群鹞子充当快乐,掠过河流而来。塬上的天空有人仰望。他身后漂泊到此处的圆木。某年某月塬上人诞生于低头的瞬间。
也许,任何地方有需要一条河流。
在岸边栽种浓艳的草色。
雨季蔓延于幻想中的盛夏。
鹞子出现在那个季节。作为树上的神灵,以寒冷的姿态,掠过低矮的村屋,预告其实冬季刚刚开始。
世间又多了一桩美好的故事。
开始的地方需要靠流传中的圆木搭建一座城。
城中,你我彼此记忆。
城中,你我彼此为幻想涂上白色的雪沫。
记忆的温度。
六、第一千零一个过客
我听人说了好多不值一提的事情。
比如,当黄昏飞过天空就算一例。
我们将停止。谈论更多人不曾关心的问题,河里漂着一条漏水的船。从塬上与苍天商量,过去曾不允许我们的生命沉没于平静。
好多事情不值一提。最好都离开黄昏,迫近夜晚,穿越四季。我禁止有人为外乡人好奇的事物,无休止的絮叨。
神秘包括四季中的任何一个开始与结束。甚至是过渡。
就当我们是沉默的塬。沉默的,早已被第一千零一个过客遗忘。
漏出的水是遗忘的滋味。
七、交换轶事
一个人把一段口哨声,献给在塬上与人交换轶事的乡亲。
他们也许不曾相识。却取暖于同一片阳光。不曾知道对方是否存在哨声响起时,为春日远走他乡的亲人的归来落泪。
塬下人在倾听,除信天游飘逝以外的调子。
神秘地被这个冬季藏匿。
八、遗忘于风景中
与窗外的冬季交谈。他说:冰冷的东西更容易温暖起来。
树在西边的烟囱,却并不同意这种说法。
自从我在一个古老的时间里来到塬上,这种交谈就一直是对土塬的扯谎。他的愤怒,在一夜间淹没童年里温暖的屋。
我被雪野淹没了远行的足迹。
我走出了母亲久久不肯收起的视线。
每当回头,直至如今,站在塬的面前,白烟升起在春天前的脆弱。
我都无法坚强。
如今,记忆里的温暖,也仅仅是屋旁封冻河。眺望的起点是屋顶,远去的视线是过渡遗忘的引子。
与塬上风景互相遗忘的人们,最好已经认识到无法改变的事物,开始就无须记忆。
九、冬季的秘密
屋顶上的声音属于秘密交谈。我们听到的内容里,果实最初的独白。一切都在讲述忧伤的故事。
最好是这样:
记忆曝光,公开所有别人想知道的秘密。
屋顶上的午后,口吻略带萧瑟。雪中庭院落满了冬季最深的秘密。
沉默者为知道那些秘密,而守望屋顶。
在雪片最终落地的声音里私语,可惜至今没有被传说当成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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