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式的温情和意式的冷漠
——《秘密与谎言》VS《人人都很好》
于东田
由于自身智力有限又被现成观念误导，一直以来我养成了一种错觉：英国人因为半岛的凄风苦雨而生就一份冷漠的性情；意大利却因为阳光普照而繁衍出一批批热烈感性的人群——这种错觉被产于这两个国度的两部优秀的家庭伦理电影给打破了。
《秘密与谎言》（Secrets & Lies）是英国人Mike leigh在1996年的作品。由一个女孩子寻找自己的身生母亲开始了一段追寻情感归属和灵魂归宿的心灵旅程。受过高等教育、生活富足的黑人女青年霍顿斯参加完养母的葬礼后，着手寻找自己的生母。让人大吃一惊的是，她的生母辛茜娅是一个白人妇女，生活贫困潦倒，还有一个不懂事的女儿——霍顿斯同母异夫的妹妹罗克珊——不断地折磨着她。被辛茜娅含辛茹苦供养长大的弟弟莫里斯拥有漂亮的房子，事业顺利，却被势力的妻子管制着，不能照顾姐姐。家族成员间的新愁旧恨逐渐演变成了一场没有硝烟的征战，在辛茜娅的生日宴会上彻底爆发了。“生活永远都很窘迫”——是的，但影片最后，当霍顿斯和罗克珊像任何一对关系和睦的姐妹一般，高高兴兴地并肩在辛茜娅的后院里晒太阳，喝着柠檬汁互诉闺情，你会舒一口气，心满意足地关上影碟机，继续自己现实里的生活。
《人人都很好》（Everybody is Fine）是意大利人Giuseppe Tornatore在1990年的作品。他在这之前拍过著名的《天堂电影院》。74岁的老人马特罗决定离开家乡西西里岛去探望散落在意大利各处的5个儿女。这是一次让他百感交集的旅行，他寄予厚望的儿女们的生活状况全都让人败兴——女儿们感情不幸福，儿子们事业无成，最让人伤心的是小儿子在不久前自杀身亡。孩子们用大大小小的谎言试图安慰年迈父亲，而经过这场身心俱损的旅行后，从死神手心里逃出来的老父亲在妻子的坟前微笑着说：“孩子们各个都很好”。结局勉强的微笑遮掩不住生活的冷酷，一种淡漠的情绪贯穿了这部看起来很热闹的电影：西西里人在大城市里倍受歧视；老父亲那场断断续续的格调诡异的噩梦；儿女们在父亲面前遮掩着各种真相，直到双方都筋疲力尽；老父亲在给失踪了的儿子电话留言时世界宛如回复到冰河时期，沦陷着归于停滞；迷失方向的鸟群成批的在繁忙的都市里坠落死亡；老父亲微笑背后的辛酸、阿Q式的自我解嘲，寒夜里的流离失所；还有那顿怎么也凑不齐人口的家族晚餐——长长的桌子，空着的椅子，让你有泪下的感觉，却又不能号啕地哭出来，就越发得感觉郁闷。
《人人都很好》里充满了“秘密与谎言”——意大利因了它，在比萨饼、斗牛、狂欢节的热烈浓郁后面，有一抹淡紫色的哀伤与冷漠，宛若夏日的落叶，提早预告了秋天的到来；《秘密与谎言》的结局却是“人人都很好”——英国因了它，在浓雾冷雨、挑剔的眼光严肃的容颜、令人肃然起敬的口音的表象背后，多了一点火红在跳动燃烧，任风吹雨打，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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