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疯狂的颤栗者,他是太空人——迈克尔·杰克逊
孙孟晋
除非这世界又要诞生另一位巨星,除非这个物质的时代将要关闭最后一道想象之门,否则迈克尔·杰克逊的死实在太令人惋惜。当年,杰克逊以一张《Off the Wall》横空出世的时候,流行音乐的伟大偶像“猫王”提前两年成了仙人;随后不久,另一位神,也是那个时代的预言者——约翰·列侬中了地狱之弹。
迈克尔·杰克逊是伴随MV诞生的巨人,也是唱片工业制造神话的宠儿,更是打破性别极限的不可复制的稀世珍宝。
一切都是一场宿命。当有人把迈克尔·杰克逊的“优雅生活排名”排到麦当娜之后,当他顶住生活压力准备着重出江湖,而将在伦敦献唱五十场时,有一双来自天外的魔掌伸向了洛杉矶杰克逊的住宅。毫无疑问,在MV和唱片为标记的流行音乐时代,无人能撼动迈克尔·杰克逊的至尊地位,他像一个来自外星球的全才,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不断地制造了一个个流行潮流意义上的神话。
那是一场将科技的光彩照亮舞台和个人录音带场地的革命,那也是一场彻底打破黑人音乐和白人音乐界限的风潮,那还是一场标榜能歌能舞时代到来的时尚决战,那更是一场把青年文化推向想象天堂的运动。
他的成功意味着音乐内在张力和包装魔力的伟大结合,也开启了娱乐与流行在想象王国的极限。如果不谈这么一场波及了整个世界的流行风潮——它肯定远远超出了音乐的国界,那么谈论迈克尔·杰克逊至少是不全面的。在一场乌托邦的嬉皮士革命迅速消亡之后,整个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弥漫着阴性的时尚,以及黑人文化的回潮,同时,迪斯科的盛衰也让八十年代的流行音乐的审美朝着一个可掌控的世界迈进。
人们首先在电视上看到了这个“怪物”向后挪动着舞步,这是一个简直像在空气里滑行的太空人,他创造了“太空舞”。更令人吃惊的是,在一首首高成本的MV中,迈克尔·杰克逊让全世界领教了他的创意和实践,没有第二个人再有过如此辉煌的MV杰作,在那个年代,迈克尔·杰克逊每一个MV就是一部魔幻电影,是《超人》的姐妹篇,是《指环王》的前传。
这仅仅是巧合,五岁就登上舞台的迈克尔·杰克逊唱的第一首歌是——《爬每一座山》,和“五”字结下不解之缘的他也是因为“杰克逊五兄弟”而真正被世间所认识,那是一场把黑人灵魂音乐推陈出新的“摩城之声”,从此,一个塌鼻子黑皮肤的年轻少年走向了成功的第一站。据兄弟们称,他们的这个弟弟如果不是在十几岁时就戴上白色长手套,那么杰克逊家族诞生的是另一位哥们。
这肯定不是巧合,光一张《颤栗者》专辑就出现了五首冠军歌曲。
在迈克尔·杰克逊的一生中,有很多超凡的先行者鼓舞着他,首先是黑人灵歌大王James Brown,这位穷苦的人那种疯狂的改变命运的能力以及在舞台上的歇斯底里的旋转,成了少年迈克尔·杰克逊赶超的楷模,也许,他的舞蹈的灵感还来自金凯利,但在他达到巅峰之时,都不忘感恩一声那个已经在娱乐的小号声中以征服异性为乐的James Brown。
如果说中国乐迷当年是被他的节奏打动的话,那么很大一部分还因为他的史诗一样的MV。长度上宛如一部电影的《鬼魂》,阴暗中闪动着人类惊悚光芒的《颤栗者》,带领整个时代文化潮流的《Beat It》,还有每一个拥有文艺细胞而盼望着实现的人都会感动的《You Are Not Alone》,以及黑人街头文化全面胜利的《Bad》,当然,隐藏着迈克尔·杰克逊个人秘密和前半生理想的《黑与白》也绝对令人难忘,我年轻时从中读到的是:全世界的脸都在朝着一个欢乐而神秘的方向转去。
可能,你会叹服这样一副嗓子只能在19世纪之前的皇宫里才能出现。说实话,有时候它更像一副把邪恶与纯洁的界限破除的嗓音,它像是永远的少年耽搁在天使翅膀旁的吟唱。我不知道,忠实的迈克尔·杰克逊迷会不会原谅我这样的比喻:他是将生命血液里的恶之花移植到创伤里面的魔鬼,他是将人性的隐秘通道埋葬了之后继续歌唱的天使。在他那里,阴阳不分。或者说,早年痛苦的阴影以及父亲严厉的斥责声所造成的梦魇,有一天让侧身生长的迈克尔·杰克逊练就出阴性的爆发力,锤炼了一种阳性的柔歌。
它就是爱,它就是对逝去的情感的敏感。他的很多歌是献给孩子的,他在治愈伤口的山坡上对着天真烂漫的孩子们讴歌,他把他那双白皙得病态的双手围绕成一个花园。迈克尔·杰克逊和全世界孩子们在玫瑰碗体育场里的那场空前绝后的齐唱——《治愈这个世界》,无论你在哪个时候重看,你只能掩面而泣。我不相信,这是一场高代价的作秀,我只相信,这是人类从肮脏与纯洁的两岸向爱河投入的冲动。
一个永远追求完美的人,也是一个永远遮掩个人缺陷的明星。如果你妄想给他的音乐节奏记录点什么的话,那么只有人间奇迹;如果你能从这个世界找到永不褪色的旋转,那么旋转的中心只有一个人;如果你试图从流行符号里留下终极圆圈的话,那么最后呈现的是一颗充满活力和热情的心。
这个人有这两样气质的融合:邪气和含羞之间的对抗。其实,他所有无法辨别的善恶之间的行为,都无须过于苛刻。对他品行的疑惑或者赞美,都是枉然。就像去探究那张举世无双的脸的来龙去脉,它至多是一次人类难以承受的终极折磨。当一场文化变革像盛宴一样摆出来的时候,我们还能从十字架的背后找到更多的叛逆?
本质上,他叛逆得远远抵不上他创造的,他是最后一个艺术的处女座。他在仙若凡人的时候,汲取了继续舞动与歌唱的水分,然而,他注定要走了。
我不知道,是他呼唤着下一个巨星,还是上帝看到了另一场大戏的序幕而呼唤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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