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伦敦听“乌龟”的音乐
孙孟晋
碎节拍是从天上丢下来的。
生命里的喜悦藏得这么深,它在异国成了一堆抒情的墨汁,在我沉睡的时候把我涂满。难忘就这样有了见证。
伦敦的摇滚酒吧也埋葬在地下,尽管它在华兹华斯的家乡充满了活力。没想到这么快就在碎节拍里成了碎片,我已无心在伦敦寻找什么了。站在第一排中央看五个中年男人玩花招——他们是声音的使者。美丽在他们面前被切开了,但我为什么要在他们的符号里无辜走开?
告诉你吧,去过了Glastonbury音乐节,生命就会缩短。
伦敦的“乌龟”(Tortoise)乐队演出只是此行的某个站头,在伦敦的西边有一个叫Glastonbury的农场,每年都有两三百支乐队表演。如果你去过那里,就知道生命是如何被缩短的。我在Glastonbury惟一的念头是:彻底晒黑自己的身体,而漂白内心。
我被苏珊娜·维格的温暖钻了个洞,我在Orbital的声色里强行迈出抒情的脚步,保罗·麦卡托尼是个成功的猎手,他端出的纪念品那么容易地催下全场近十万人的泪水。音乐节上的一点一滴都是海洋。
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那样的快乐。余下了一堆符号——而我在某个感叹号里伸出头。这是在“乌龟”的现场,他们很出色,但我惟一的举动是带回一张他们2004年的新唱片。
在伦敦的饭店里,我很容易让自己流入“乌龟”的海洋。在伦敦,“乌龟”是一个房间的海洋。我的沉溺就这样在绝对的尺寸里尽情而徒劳。
很容易发现伦敦深夜的街头是亮着的。
伦敦无眠,伦敦无眠。
我没有记住约翰.麦肯泰尔(John McEntire)的形象,这个在现场不断冲动的人也是个过客。我喜欢“乌龟”的新唱片,它使过客从灰色的世界里寻找绿色。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新专辑有那么多鼓声?吉他的游走突然有了很深的阴霾。
我是伦敦的过客。
很久了,没有这样新鲜的感激。这是被海水浸泡过的旋律。它在天花板上搬动着色彩,我还有勇气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
生命就这样被经过。
“乌龟”新唱片是一把锤子,在我的周围击打着空气,击打着另一个人的存在。没有见过伦敦的太阳,因为“乌龟”来了,因为我带着这样的心情听“乌龟”。其实,这个世界的幸福是在折扣中蔓延的。明天,我要继续在伦敦的街头贡献过客的情绪,明天,我依然不想问自己什么,即使在异乡。
想好的,在伦敦寻找很多。但很快就会发现这种寻找是多余的。我对过客的呼吸更感兴趣吗?我没有在深夜孤单地漫游伦敦的街头,我只是欣喜地拥抱了呼吸。但我的呼吸没有成为泰晤士河,我的呼吸还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疑问、过滤、自由,还有等待。
不喜欢冷漠的伦敦街头,喜欢布里斯托每隔十分钟就响起的教堂钟声。那样的钟声怎么听都是歌唱。
我会等待,等待我歌唱一样的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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