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传统记录
孙孟晋
某一天下午,约了人在多伦路谈事。等人的时候,在旧书摊买了几本旧书,翻开阿英的《小说三论》,看到他写老上海的书场的盛况。掩卷张望,一条翻新的街道和与日子赶时间的人们。
书场少了很多,酒吧多了很多。
傍晚去买唱片,一张日本三味线大师高桥竹山的唱片令我激动不已。日本人对传统文化的保护意识比我们好很多,尽管它也呈现A片和暴力电影的一面。这个世界今天的重要课题应该是共存。三味线是很悲苦的,那种在哀叹中抑扬顿挫的感觉。说实话,我还是更喜欢中国的古琴。但至今听到最久远的录音是管平湖在“文革”前的,他上一代人如杨宗稷、秦鹤鸣即使有录音,估计也全废了。
据说,在北京中国艺术研究院的仓库里闲置着大量早期的钢丝录音,还有某音乐学院和某老唱片公司。钢丝录音时间久了,是急需抢救的。算得上文化遗产了,我们却这样不重视。港台地区掌握的资料并不多,但某些唱片公司如“龙音”却在像像样样地出。
西风盛吹的岁月,东宝在沉睡,甚至在腐烂。
我外公以前有晒书的习惯,都是线装书。我小时候看他晒书,觉得他是在晒自己的心胸。看他一直脸膛红通通的,不像我如今常年黑眼圈,买的书也是极无手感的那种。
我们还有时间拥有手感吗?拿我和祖辈来比,缺少的还有人生最基本的健康。是早起早睡、与自然不悖的健康。
这天晚上,我连着看了三部日本武士片。筱田正浩的《猿飞佐助异闻录》、五社英雄的《野兽之剑》和冈本喜八的《大菩萨岭》,基本上都反映了幕府时代的阴险环境下的忠义,但对勾心斗角一套一点也没兴趣。不管怎么说,观赏起来还是极为爽快,看别人的命悬在半空,都会很刺激。但这次深夜个人观影最大的体会是,发现日本武士电影里的女人都很贱。意识到这两年山田洋次的《黄昏清兵卫》为什么会如此红,片子里的女人一点也不贱了。
那晚做梦做到了管平湖,他在述说美国人的愚蠢,美国人曾将他的“流水”放给“外星人”听。梦里还有书场,歌舞升平的样子,以及一群被遗失了的孤儿。
决定经常晒晒自己,世界五颜六色,变来变去,但人皆有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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